#海派旗袍
“我不辛苦,不忐忑,不虧欠我這一輩子,就是我最好的人生狀態(tài)?!薄液晟?/span>
他被后輩稱為“海派旗袍活字典”、“最后的上海裁縫”,一輩子密密縫縫了不下五千件的旗袍。
98歲的褚宏生持一把老式剪刀,在平整的布料上游走滑行。他眼力驚人,甚至不用戴眼鏡,就可以精準(zhǔn)目測出來者的尺寸。
從“小裁縫”做到了“老裁縫”
褚宏生生于1918年。在蘇州長到13歲,他隨家人到上海讀書,父母給他選了個不會日曬雨淋的行當(dāng)——裁縫。鄰居見他頑皮好動,說他耐不得枯燥,早晚要跑回老家。他聽了不服,硬是從“小裁縫”做到了“老裁縫”。
80年來,他扮靚了三個世代的女人,從上世紀(jì)三四十年代的胡蝶、韓菁菁、宋美齡到董潔、劉雪華、孟庭葦,以及松井菜穗子、今井美樹等國外藝人。“他的旗袍像皮膚一樣?!泵贤ト敾貞洝?/span>
在紐約大都會,“中國:鏡花水月”大展設(shè)專館展示中國旗袍之美,一件件“魔都上?!だ俳z旗袍”漂亮得讓人失神。
這件旗袍是上世紀(jì)30年代為“電影皇后”胡蝶特別定制的,而制作這件旗袍的正是被譽(yù)為“最后的上海裁縫”、“百年上海的旗袍傳奇”——褚宏生。
瘦小精干的身材,紋絲不亂的銀發(fā),合身的綢子襯衫,一口吳儂軟語,勾畫出一個典型的上海裁縫形象。
褚老將那個時代的美麗故事縫制進(jìn)旗袍的針針線線中,任時光荏苒,芳華猶存。
16歲時,褚宏生的爸媽把他送進(jìn)裁縫店做學(xué)徒。在他們的印象中,那里是一個“風(fēng)吹不到,雨淋不著”的好去處。
少年懵懂,他還沒意識到:做一件旗袍,要吃那么多的苦。
一件旗袍,要量衣長、袖長、前腰、后腰等20多個尺寸。
制作一個小小的盤扣,就要三個小時。時令、年齡不同,旗袍上搭配的盤扣也不同。
就連如今看似樸素的裙擺滾邊,在傳統(tǒng)的技法里也要滾上三四道,極盡繁復(fù)。
于是褚宏生開始了他的學(xué)藝生涯,從盤扣、縫邊、開滾條斜邊、熨燙,到為客人量身、設(shè)計、選定款式與試樣。
自從師傅把一條皮尺搭在褚宏生的脖子上,這一掛就是80年,80年來,他只做旗袍。
從胡蝶那身轟動一時的“魔都上海·蕾絲旗袍”開始,褚宏生開始了他的傳奇生涯。
“那兩件旗袍用的是法國蕾絲,蕾絲是鏤空的,把它改造成中國旗袍,并且由最紅的電影明星穿著,這在當(dāng)時迅速形成了一股風(fēng)潮,也成為今天非常時尚的記憶?!瘪依舷然貞浀馈?/span>
胡蝶
他是杜月笙家的???/span>
除了胡蝶,褚宏生還為很多大人物做過衣服,他是杜月笙家的常客。給王光美做了件旗袍,使得許多外使夫人都慕名而來。
身穿旗袍的王光美陪同劉少奇出訪
那時沒有機(jī)器,全靠手工做,一件普通的旗袍最快也要做上一個星期,帶繡花的至少要3個月。
上世紀(jì)70年代,許多店鋪開始用縫紉機(jī)給客人做旗袍,制作的時間大大加快。
但是,褚宏生卻手工制作,“機(jī)器踩出來的衣服硬梆梆的,體現(xiàn)不出女性柔美的氣質(zhì),人手才能縫出圓潤的感覺?!?/span>
這是一個手藝人近乎笨拙和執(zhí)拗地堅持,也是做人的講究,不失格。
褚宏生,是最懂旗袍的男人。在這個成衣泛濫的年代,依然保護(hù)著一針一線的溫度。
身高1米6到1米65,上半身一定不要比下半身短,三圍要清楚,千萬別太瘦,
這樣的女人穿旗袍最好看。
胸、腰、后腰,一定要格外講究。
提高腰線,能掩飾小肚子;降低一些,能把女人勾勒得更玲瓏。料子薄,臀圍要略緊一緊,厚重的織錦緞,要略微留些空隙。
如今98的褚宏生,說起他做了一輩子的旗袍,仍頭頭是道。
“沉靜而又魅惑,古典隱含性感,穿旗袍的女子永遠(yuǎn)清艷如一闕花間詞?!弊骷胰~傾城聊聊數(shù)語,道出了旗袍女子溫婉又略帶魅惑的形象。
如今的旗袍,走過了民國的黃金時代,更多成了櫥窗里和照片里的衣裳。
褚宏生心里著急,于是他再次出山,到一家手工旗袍定制公司上班。為的是,把他的手藝,像種子一樣播出去,長出新苗。
2015年,外灘22號,98歲的褚老辦了自己第一個旗袍高定秀。
這場“中國式”誘惑,是褚宏生八十年來用針腳譜寫的花樣年華。
上海長樂路221號,如果你曾經(jīng)路過這里,也許還看見過他。頭發(fā)梳得一絲不茍,總穿一件灰色小立領(lǐng),褲子熨燙得體。
沒有客人時,他坐在木椅上腰板筆直。有客人上門,他立刻起身:儂好啊。一點(diǎn)把自己當(dāng)大師的意思都沒有,就是認(rèn)真本分地做一個老裁縫。
褚宏生說:“我就是個做旗袍的,我不辛苦、不忐忑、不虧欠我的這么多年,這就是我最好的人生狀態(tài)。”
褚老先生獨(dú)一無二的旗袍前輩老法師……
制作旗袍的工序十分復(fù)雜,海派旗袍的工序大致可以分為量體、制版、裁剪、制扣四個步驟。
量體通常要測量人體的26個部位的尺寸,其中以胸、腰為關(guān)鍵。
制版,將量體之后的數(shù)據(jù)標(biāo)注在紙上,剪裁成版型。
裁剪,依據(jù)版型裁剪縫制。
盤扣是整件旗袍的點(diǎn)睛之筆,每一個盤扣都是一件單獨(dú)的藝術(shù)品。
刺繡不是必須,但散發(fā)著靈動與意境,典型的東方美。
這個見證了旗袍起起落落,東方女性審美幾經(jīng)變換的的旗袍匠人,帶著對傳統(tǒng)的守護(hù)與未來的期盼告別了人世。
直到最后,他仍在堅守著自己的旗袍之道,即:女人身上流動著的氣韻,是含蓄與性格之間微妙的平衡。
在如今快餐文化的影響下,無數(shù)的手藝人被歷史的洪流淹沒,無數(shù)的手藝被現(xiàn)代化的工藝沖擊,無數(shù)傳統(tǒng)工藝就這樣慢慢地消失在歷史的長河中,這又何嘗不是中國文化的悲哀呢?
只愿世人有朝一日能慢下腳步,看看那些幕后的手藝人,看看那些已經(jīng)失傳的藝術(shù),將之發(fā)揚(yáng)光大。
風(fēng)尚來來去去不變的是對手藝的歷練
匠人老去,匠心不息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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